來源:網(wǎng)絡資源 2021-09-16 10:39:03
以黑白為底色的家中掛著幾幅淡雅的字畫,都是楷書,一筆一畫的勾摹,而正中間卻掛了一幅恣意的狂草,顯得有些突兀。
突然感到一道嚴厲的視線向我射來,我連忙恭敬地站好——先生是舊社會出來的老人,江南爺爺家的隔壁便是這譚老先生。一到假日,爺爺便讓我同先生來學字靜心。
先生幾案上散落的全是小楷,疏逸俊朗,又有如顏真卿一般肅肅如行軍的字,端麗得都好像高坐的舊時大小姐。我是初學書法,便挑了有嚼頭的“簪花小楷”臨習。
先看先生焚香凈手研墨端坐執(zhí)筆懸腕鋪毫提按,一個個字兒像一朵朵花盛開在筆下。然而輪到我時,我總是會不安分地勾連筆畫,自覺有點行書的意味,卻惹來先生的怒目而視。“女娃,楷書就是一筆一畫。你這線條虛浮,有氣無力,應該把筆端上每一根毛都鋪開到紙面上!”
“可這是小楷。”我辯解,“粗了就……”
“閉嘴,你這女娃,簪花不是繡花,飄飄浮浮也是字?就因為字小便不用使勁去對待了嗎?前幾天讓你背的法子你忘了嗎?重來!”
我將左手墊在石腕下繼續(xù)斟酌著臨摹《名姬帖》,啊,簪花,花兒,我倒是要負了這爛漫的名了,我的筆下盡是冬日殘花敝葉。
我正值青春,自是喜歡這無拘無束的生活,現(xiàn)在卻要將自己束縛在筆下端麗的字中,怎么受得了?看花自是看如熾的花海,怎有心思欣賞一枝花金雕玉琢般規(guī)矩綻放?太規(guī)矩的生活總是叫人想逃。我心中早已失盡起初觀賞先生筆下處處生蓮的興趣了,只想婉言從“簪花”中脫身,學一學墻上那遒勁豪放的狂草。
先生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,嘆息一聲后說道:“女娃,那狂草要放到京劇里自是快三板之類瀟灑恣意。但那畢竟是戲啊!人生怎能如此精彩,濃縮成一場折子戲?不能的?瑫m是精工慢琢,卻盡是人間真味。只有一筆一畫,踏實過日子才能品出真意啊。”
我忽地一驚,是啊,浮躁的人生才是狂草啊,而我,更要感悟的是生活的真意。
低頭,瞥見《名姬帖》上的簪花小楷盛開如花兒一樣爛漫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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